汐炎

※24节气之小满：“顾我蹉跎已衰老”——(宋)欧阳修

※CP：方锐&林敬言，无差。

※设定：第十赛季半决赛过后，关于饮食部分有私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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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来人熟练地摆好了特意带来的夜宵，再从冰箱里取出几罐Q市特产的扎啤，给自己和对方满上。房间的正主对着满桌熟悉的菜色感慨良久，也就是他还能记得自己的口味。

　　“来之前我本来计划得特别完美。”

　　男人夹了个牛肉锅贴丢进嘴里，咬了两口直抱怨没甜味不好吃。索性又将整桌的菜挨个尝了一遍，挑出几样还算满意的挪到屋主面前，反客为主地招呼对方动筷子，而自己则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。

　　“东侧门旁边的荣耀周边店那叫一个热闹，新开业的吧？我上次来还没有呢！人乌央乌央的，想从那里安全通过根本没戏。反倒是大楼正门只有两个保安轮班，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们每半小时换班一次。我掐好了时间，赶在两人同时出现在值班岗亭里换班的半分钟，从岗亭窗台下面短暂的监控盲区果断切入。”

　　“一般人会认为直接翻墙的成功率比较高。”

　　“是么？可是我想着今晚老天爷帮忙啊，月黑风高的，最适合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玩个出其不意了。”

　　“……然后你就成功切入了？”

　　“哪里呀！然后我就撞上老韩了！被他送进来的……”

　　“好玩么？”

　　“此话怎讲？”

　　“方锐大大，你只是来我的宿舍参观，不是来偷银行。”屋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，用手边的盐水鸭交换走了方锐筷子底下的什锦豆腐涝，“那个有葱你不爱吃，给我吧。”

　　“林敬言大大，以兴欣今晚在霸图的仇恨值，我这次潜入的危险程度绝不亚于偷银行。”方锐低头喝了口皮蛋瘦肉粥，半晌无语，“我去啊这边做菜都不放糖么！”

　　荣耀联盟职业联赛第十赛季，半决赛三场战罢，草莽出身的兴欣战队客场挑落了众星云集的霸图战队，把一只脚已经迈入总决赛的老将们直接送回了家。而霸图的粉丝还未从失利的阴霾中缓过神来，林敬言的退役宣言再次成为重磅炸弹。新秀尚未独当一面，老将们已经开始迈出了离去的步伐，霸图何去何从？

　　无人能够轻言一二。

　　从会场出来，方锐一个电话打到了老搭档的手机上，不醉无归，林敬言欣然同意。

　　“今晚兴欣的人没开大会批斗你？”

　　“你说呢？叶修可从来都不是厚道人。”

　　事前方锐刻意回避着的话题又被林敬言不着痕迹地扯了出来，荣耀与夜宵一样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，在今晚之前，方锐对此毫不怀疑。谈天、说地、聊荣耀，彻夜不眠，明日共赴赛场……并肩作战的几年里培养出了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，然后不知从何时起，这样和谐的节奏被一分为二了，自此天南地北。

　　方锐讪讪地嘟哝着：“不过他就说了两个字……”

　　林敬言嚼着小笼包，静候下文。

　　“‘呵呵’。”

　　模仿得神形兼备无懈可击，林敬言“噗”地一声，差点被呛着。

　　秉持着职业操守，多年来林敬言滴酒不沾，方锐年少轻狂时也曾对酒精动过心思，结果被当时的林队耐心劝导了很久。

　　方锐端起杯子，贴着林敬言的杯子碰了一下，不管不顾地一口闷掉。

　　他们打了五年的交到，前三年朝夕相处并肩作战，剩下的两年里各奔东西。方锐假想过很多种他们退役的场面，又脑补了好多为他量身定做的垃圾话，但是眼下，没有一种能够派得上用场。

　　大概只是啤酒的缘故，也或许是被心情所左右，林敬言出人意料地没有加以制止，只是恰到好处地给他添着菜。

　　杯里的啤酒见了底，先是方锐主动满上，再到后来便已分不清是谁先给谁满了酒，添了菜。两人一杯接着一杯，从各自的新秀期一直聊到今晚的比赛，离开的人，新来的人，吵闹争执过的事，欢呼言庆过的事……早已埋在记忆尽头的过往统统被挖掘了出来，如同走马灯般在两人脑海里回转。

　　“说得好！”聊到兴起，方锐哈哈大笑，凿得桌子咣咣直响，“不愧是第一流氓啊老林！”

　　林敬言闻言有些恍惚，捏起一只梅花糕堵上了方锐的嘴，纠正到：“喝糊涂了？我早就不是了吧。”

　　往事不追也罢，不过是平添感慨而已。

　　借着酒劲，方锐不依不饶：“我说是就是！老林你永远是我心里最棒的流氓，天字头一号的！”

　　“请添上‘职业选手’谢谢。”林敬言条件反射地强调了一下范围。

　　“‘原’职业选手。”

　　方锐干净利索地给他加了个新定语。

　　“……对！”林敬言认了，“再干！”

　　方锐豪爽地举过酒杯：“今晚就舍命陪流氓了！”

　　“你到底要我纠正几遍……”

　　相较于早些年在赛场上张扬四射的唐三打，或是转会后老辣更甚的冷暗雷，人们更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其操作者那截然不同的脾气秉性。

　　润如温水，韧而不厉。

　　方锐没喝过陈年老酒，想象不出其浓烈的滋味，所以他更乐意用质韧且不凌厉的温水做比，就像从前熬夜加练时，队长帮他倒上的那一杯。

　　他忽然记起那年他被呼啸战队从蓝雨训练营里拉了出来，一把推上了唐三打的后备役。彼时的林敬言稳坐荣耀第一流氓，在赛场上炫目得令的方锐心驰神往，恨不得亲身上阵大杀四方。

　　有理想总是好的，但现实未必善解人意。流氓职业新人方锐跌跌撞撞追逐了前辈大半年，正面强打的爆发度未见显著突破，倒是他那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屡创新高，这让林敬言一度考虑是否该建议他再换个职业，重新摸爬滚打。

　　“用你更得心应手的盗贼号，或许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搭档。”

　　他突然觉得自己出了个相当精彩的提议，一想到方锐的手段伎俩要让整个联盟都将为之吐血，就感到相当……过瘾。

　　“高明啊！老……”方锐忽闪着自诩真诚的双眼，“呃不对……林前辈，这岂不是让您白白教导我流氓技巧了？我多过意不去。”

　　你就装吧！林敬言忍不住腹诽。

　　“其实我们年龄差不了多少，用不着太拘谨。”

　　于是后来就变成了一口一个的“老林”。等到他回过神来，这个称呼不知道早已被方锐喊了多少年。

　　“醉了。”

　　林敬言起身，径直往床上倒去。方锐嘿嘿地嘲笑着对方惨不忍睹的酒量，紧接着也撑住桌子站了起来，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栽在了林敬言旁边。

　　霸占了房间正主的大半张床，方锐伸出五个手指头，在昏昏欲睡的林敬言眼前使劲摇晃：“丢人呐，你才喝了几杯，有我一巴掌多么？”然后被醉倒的人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挥开。

　　“老林……”

　　方锐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平，用手肘戳他。

　　“我说老林啊……”

　　“干嘛？”

　　“想哭就哭吧，不给你录音。”

　　“我哭谁？”

　　谁说他林敬言和蔼可亲不屑垃圾话来着？方锐没好气地用鼻子哼哼：“你就死撑吧。”

　　林敬言试图用手在自己的额头拍出一丝清醒，未果，撑起身居高临下地教育他：“你还不如我呢，都一晚上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，当我看不出？不就是个退役么，我又不是驾鹤西归了。”

　　方锐愕然。

　　酒精轰地一下烧灭了他的理智，没防备的林敬言被他一个反扑，两人的姿势瞬间互换。

　　“你早说呀，我都快装不下去了！”

　　额头的间距还剩不到十公分时，方锐欣喜地看到林敬言连眉头都皱起来了。

　　鼻尖抵住了对方的面颊，有一点微凉，体温像极了他本人的性格，淡淡的，温润着，与人交集时总是不远也不近。眼角的余光交汇，嘴唇覆盖住了来自对方口齿间的麦芽香气。

　　林敬言忽然笑了，哪怕是方锐气急败坏中衔着他的舌尖咬了一口，他仍是笑得停不下来。

　　“有这么好笑么？”

　　方锐莫名其妙地就败下阵来。

　　“不是……”林敬言上气不接下气地笑得直打颤，又嫌方锐压得他胸闷，不由分说地推着，“堂堂猥琐流大师，居然承认自己伪装不下去了，你说好笑不好笑噗哈哈哈哈……”

　　有人彻底无语了。

　　“喂，说正经的。就剩一场了，跟我出征吧，你在哪里看比赛不是看啊。而且我们队里有只包子，无论如何都想跟你练练。”

　　“让我考虑一下。”

　　困意袭来，林敬言坦然迎接着这场从未有过的大醉，潜意识里早已放弃抵抗，思维轻而易举地就被方锐拐走。他奔波忙碌了太久了，退身下来，以方锐的总决赛为开端做回职业观众，这听上去有点意思。

　　“我不要包厢啊，闷得慌。”

　　“哪能啊，家属席！和老板坐一起。”

　　“等等……说起来，你们兴欣住的地方叫什么来着？”林敬言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　　猥琐流大师从来都不止他一个，方锐显然忽视了眼前对手的顽强，他想了想：“……你说上林苑？”

　　“对就是这个名字。不去了，不吉利。”

　　林敬言扯过被子，任方锐在耳边大开嘲讽。

　　就算天塌了也无人能够阻止他沉溺在这久违的安逸中，其他的，以后再说，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，伴着扰人又熟悉的啰嗦声一起。

　　晚安，方锐。

　　—— 外篇一     完 ——

追记：百度之后我被震惊了，H市……哦不，杭州市，不仅有上林苑，还有上方村。多大仇XDDDDDDDD